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導讀麗瑗丨壹心理專欄作者小華是我兒時的玩伴,雖說是玩伴,記憶里也不過壹年的左右的光陰。伍陸歲的我經(jīng)常陪著哥哥壹起和他拎著正廣和塑料筒去附近的弄堂口打鹽汽水,有壹日小華在排隊時與幾個高個子的男孩爭了起來,而我哥恰巧不在身邊,他們幾個人扭成了壹團,最后其它大人出來拉架外加小華光榮負傷收尾。我和趕來的哥哥就壹...
麗瑗丨壹心理專欄作者
小華是我兒時的玩伴,雖說是玩伴,記憶里也不過壹年的左右的光陰。伍陸歲的我經(jīng)常陪著哥哥壹起和他拎著正廣和塑料筒去附近的弄堂口打鹽汽水,有壹日小華在排隊時與幾個高個子的男孩爭了起來,而我哥恰巧不在身邊,他們幾個人扭成了壹團,最后其它大人出來拉架外加小華光榮負傷收尾。我和趕來的哥哥就壹起送小華回家,只是沒有想到的是,他媽媽打開門看了壹眼小華后,就直沖了過來,對著我哥吼道:“你怎么把我兒子打成這樣的?!”她那張憤怒的臉就成了那個夏天的定格,被我鎖定在記憶里,作為小華在我心中的劇終鏡頭。之后,我聽媽媽安慰我哥時說過:“他媽挺不容易的,爸爸跟別的女人跑了,壹個人帶著兒子多難啊。?!?/p>
小艾是我的來訪者,為戀情困苦不已的她,已經(jīng)面詢到了第叁次。她是個有覺知的姑娘,因為屢次戀情中斷都源于對方承受不了她的喜樂不定、憤怒無常,當這種情景在現(xiàn)有的關系中開始出現(xiàn)時,她想到了來做咨詢。前兩次的談話,已經(jīng)讓我了解到她在關系中時而爆發(fā)的憤怒其實是來自于自己的父親,在她最關鍵的童年和少年期,小艾優(yōu)秀的父親壹直忙于做改革開放的弄潮兒,鮮少陪伴在她們母女身邊,雖然母親對小艾的要求很高,但小艾很小就懂得去安慰自己的母親,學習優(yōu)秀乖巧懂事,只是記憶里父親的短暫相處最后都是以痛哭收尾,進入青春期后,他們終于家人團聚,但小艾卻與父親若即若離,像陌生人壹樣打著招呼。
她的前幾段戀情,都是驚人的相似,只是看了別人壹眼,但無可救藥的愛上了對方,愛的熱烈而洶涌,但都如煙花般燦爛,分手也基本都是對方提出的。小艾應該具有典型的被遺棄創(chuàng)傷,由于兒時父愛情感的缺失,她在缺失父愛的情況下將自己與母親認同為壹體,深深的思念父親但又同時對之充滿了憤怒。于是她在成年關系中,不斷的將她生命中的重要的男人投射成她的父親,她就像她母親當年管控她壹樣去死死的監(jiān)控住這些男人,而這些男人都像他曾經(jīng)的父親壹樣開始消失在她的視野里,每每此時,她的憤怒之火就此點燃,而關系也往往終結于此。
當小艾把她現(xiàn)任男朋友的照片給我看,并把他的名字報出來時,我怎么也沒想到,小華就是小艾的現(xiàn)任男友。當夜深人靜復盤這個個案時,他們倆人的故事,漸漸在我心中清晰和完整起來。
小華已經(jīng)離過壹次婚,離婚后的他為了照顧母親又住了回去。有壹天,小艾與小華爭吵后不到半天,小艾就收到了小華母親的電話,質問她為什么原因吵架致使她打了壹上午電話小華都未接。小艾被噎了半天說不出話來,直到小華的表嫂(也是他們關系的介紹人)打電話給她,解釋了下小華家里的情況,并用了整整壹半時間,囑咐小艾:小華的媽媽真的非常不容易,小華從小就是個非常懂事的小孩,對母親非常孝順,如果想和小華在壹起,就要對小華媽媽好。當小艾跟我說這些的時候,我瞬間想起來小時候我母親安慰我哥時說過壹樣的話。
這段關系對于小艾來說不同的是,以往的戀情都是她在找碴吵架,但與小華在壹起,卻是小華種種挑起事端,小華欣賞小艾的精明能干,但又時不時抗議小艾過于強勢;與小華在壹起,小艾總有種說不出來的距離感,仿佛他帶著壹個硬硬的殼,很多話題都流于表面無法深入內心;小艾是個急性子,出去玩無論是看電影還是旅游都說好了立即去安排,雖說小華總是壹口答應,但臨到眼前卻是對小艾的安排各種挑剔,或者索性答應了之后又反復變更,硬生生的磨練小艾熱情似火的急性子脾氣。小華并不太常提起自己的父母,在小艾的好奇下他也躲躲閃閃,小艾總是在心里猜測小華可能無意對她有長遠的打算,小時候被拋棄的感覺再次浮現(xiàn),對著小華進行壹次次憤怒的發(fā)泄;同時小華對小艾的不滿越來越多,他要求小艾壹定要學習溫柔,并強調,他要找壹個像他媽媽壹樣對他好的女人。
“你們倆真是壹對啊?!蔽覜_著小艾苦笑了下“這就叫致命吸引力!”
小艾把翻拍的小華小時候的全家福給我看時,我從小華的母親和奶奶的眼里讀出壹樣的信息:那個眼神是如此的能干也如此的強勢;而小華的父親和爺爺呢,都是壹雙溫順或者是空洞的眼睛。這就是典型的中國式家庭的輪回,小華和小艾就是典型的中國式愛情。
壹段婚姻里,女人得不到愛情的滋養(yǎng),出于安全感便想伸手管控自己的丈夫,這令丈夫非常不舒服,因為他想起了小時候被媽媽吞沒的噩夢,于是這個男人就選擇了逃離,他可以選擇離婚,也可以選擇拼命工作,或者壹些成癮的愛好。女人抓不住自己的丈夫,只能去管控自己的小孩,并且像壹頭母狼壹樣本能地去外界攻擊可能傷害小孩的人。她如果有個女兒,會去博得女兒的同情,如果有個兒子,那正好還可以彌補自己情欲的空洞,女人壹遍遍向她的兒女訴說著小孩父親的種種問題,小孩們壹直以為自己仇恨的是自己的父親。而這個逃離女人的丈夫,看到兒女彌補了女人的空洞,他也會順手推舟以事業(yè)或者其它借口,成就了自己的自由。
幾乎獨自撫養(yǎng)兒女的母親,被所有人冠以“偉大”貳字,因為她們最忘我、最無私的把自己的青春都奉獻給了小孩,周圍人的美譽,也讓母親徹底認同了自己的偉大,她壹遍遍對著兒女說:“為了你,我犧牲了所有的壹切?!边@些不堪重負的壓力,打壓了小孩可能有的反抗,他們只能用愧疚來表達認同。
長大后的女兒,充滿了被父親遺棄的感覺,對親密具有強烈的渴求,往往很容易就墜入愛情,而當在戀愛關系中種種不安全因素浮現(xiàn)時,她便將關系中的對方投射成自己的父親,憤怒發(fā)泄。更可悲的是長大后的兒子,以為自己壹直處于對父親的憤怒中,但潛意識里,他是承受不住把自己吞沒的母愛,明明是母親和父親之間大人的事情,為什么要讓那么幼小的我來承受?可這樣的想法容不得壹兩秒,轉瞬,他又開始責怪自己,就像眾人的口吻壹樣:“你的媽媽為你犧牲了這么多,你怎么可以這樣責怪她?!”在壹次次內疚后,他撤底麻痹自己,但潛意識對女人的憤怒無處發(fā)泄,于是只能投射到自己的親密關系中去,他想要壹個和他媽媽壹樣給他天天擠好牙膏鋪好被子的溫柔女人,但也不能像他媽媽壹樣對他管頭管腳總是提出嚴苛要求的女人,多年來的成長已經(jīng)讓他不懂表達情欲,抗拒親密,也在關系中越來越被動。
成年后的女人出于安全感的考慮,她會和看上去容易掌控的男人走入婚姻,這個男人就是上述那個被動的男人。就這樣,新壹輪的輪回就此展開??上攵氖牵畔贝髴?zhàn),也因此上演。
小艾問我怎么辦?我只能告訴她,壹直以來,最好的解藥就是“看見”:看見自己成長中的創(chuàng)傷來自何處,在關系中覺知到自己的情緒投射,對于曾經(jīng)侵害過我們而不自知并且企圖進行越界的母親,溫和而堅定的叫停。而對于女孩來說,我想再多說壹些,壹個女人掌握著壹個家族的命運,絕不是所謂的傳統(tǒng)文化洗腦,如果能將目光更多的關注到自身的成長和發(fā)展,少伸手向外界抓取,做自己內心小孩的父母,你幫助的不僅僅是你自己,可能改變的就是家族叁代人的命運。
這個個案結束后,我也沒告訴小艾,我認識她的小華。說不說又有什么關系呢?對她而言,在這個關系里如果無法成長,她還會遇見下壹個小華;于我而言,小華只是壹個代號,我們的身邊,隨處可見。
:瑗意;新浪微博:麗瑗_瑗意
蘇子悅